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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雪瑞
日前,曾担任过代县抗日政府县长的杨亭秀同志的女儿王翠文从西安回故乡代县,沿着父亲生前生活战斗的地方进行了实地走访。2018年她曾将父亲生前保存的书籍、文件、资料、照片等遗物捐赠给代县档案馆收藏,完成了父亲临终前的遗愿。2021年夏天回故乡代县,当人们听说杨亭秀的孩子来到南山黑山庄观音寺时,消息一下子传开了,接着都到村办公室和王翠文座谈。“我父亲在1938年的一天晚上,听说小日本要占领有利地形寺院,带人烧了观世音寺。当时后面山上是观音寺,前面是一条大沟,村里的乡亲们就住在沟里,我父亲怕村里的乡亲们受迫害,抹黑上山把观音寺全部烧完,多少年了还留有烧残的砖石痕迹。”王翠文一路为笔者讲述着。
为将杨老的革命经历和奋斗生涯让家乡人有比较全面、客观的了解,表达对这位革命老前辈的崇敬和缅怀。为此笔者专门陪同王翠文女士前往代县烈士陵园,参观了代县革命史展厅,并拜谒烈士塔,仔细从碑文找寻了当年与杨亭秀一道出生入死的战友,一同缅怀了著名英模人物金方昌烈士、高凡烈士和代县知名抗日政府县长杨亭秀。
1936年9月,省牺盟总会派遣村正助理员魏希贤、张松旺来代县,开展牺盟会组织的发展工作。五师部分学生首先参加了牺盟会。代中的学生鲁涛、苏藜、杨亭秀等也加入牺盟会。在牺盟会深入城乡的抗日救亡宣传鼓动下,全县社会各界积极投入抗日救亡运动的热情不断高涨。为以后开展抗日斗争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杨亭秀(1918-2014年)原名王世仁,出生于山西省代县东马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参加革命后化名为杨亭秀,后沿用终身。7岁开始在本村小学上学,1932年考入设在代县县城的省立第五师范附属高小,1934年升入代县中学。上初中期间,除学习进步教师讲授的文化知识外,还接受反帝爱国思想教育,这让他从小受到进步思想的熏陶。1936年冬,随着日寇对华北的步步紧逼,全省抗日救亡宣传活动形成高潮。杨亭秀与进步学生一道积极参加抗日宣传,发动各界群众为绥东抗战将士捐款捐物,为推动全县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做出了一定的贡献。1937年杨亭秀考入山西省立第五师范学校,不久芦沟桥事变爆发,日寇大举入侵山西,五师被迫停课。9月30日代县沦陷,杨亭秀在枪炮声中逃出代县,经同学介绍考入临汾民族革命大学。在这里系统地学习了“大众哲学”“政治经济学”“唯物辩证法”以及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战术,初步受到马克思主义教育,更加坚定了他抗日救国的志向。
1938年民大毕业后,杨亭秀被分配到敌后抗日根据地晋察冀边区工作。1939年初,回代县北山开辟工作,积极发动群众抗日,建立“北山办事处”,还收编了一股国民党散兵,正式拉起抗日武装,为建立北山抗日根据地奠定了基础。1940年杨亭秀任县委执委兼二区区委书记。1941年抗日战争进入异常残酷激烈的阶段。日军在政治上推行“治安强化运动”,军事上实施“三光”政策,对南北两山展开反复“扫荡”。二区的黑山庄沟是一块很小的游击根据地,日军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扫荡”开始后,从四面八方反复围攻这块地区,疯狂烧杀抢劫,当时一些干部经不住血腥恐怖的考验,有的退出了革命队伍,有的还变节投降当了汉奸。农村不少党员和积极分子也被抓的抓,杀的杀,形势十分严峻。杨亭秀从黑山庄沟转移至杨家梁时,不料被密谍告密,日军从南面围上来,叛徒李元昌和另一个密谍从村北面直扑杨亭秀藏身的窑洞。幸亏房东刘永盛急中生智,编谎话诱敌村南,才使杨亭秀得以脱险。“在41年的年底,我父亲回不了家,只能上山到处躲藏,山洞、树洞、地洞,都是藏身处。在一个小西岗的小山洞里躲藏了41天,好心的人们想出很多办法救我父亲。有一位叔叔名字叫计欢子,不顾一切危险给父亲送了41天饭菜和水。”王翠文慢慢回忆着父亲的经历,瞬间带笔者进入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岁月。随后杨亭秀穿过封锁线,几经周转与县委取得联系。后来河北分委给二区调来一个班充实区游击队,县委也重新为二区配备了干部。杨亭秀坚决执行上级的指示,以武装斗争、除奸工作和政治攻势为三大法宝,针锋相对地与敌人进行斗争。后带着区小队从敌人的炮台下活捉了作恶多端的大汉奸冯德树,接着又处决了几个汉奸、特务,广大群众闻之,无不拍手称快,代县重新燃起轰轰烈烈的抗日烽火。
“西有郭子明,东有杨亭秀”,这是当时人们对代县两位抗日英雄的一致评价。日伪汉奸曾公开悬赏3000大洋购买两人的人头。杨亭秀在抗日群众的掩护下多次死里逃生。敌人见抓不到杨亭秀,便把他的母亲抓入日军宪兵部,想逼杨亭秀投降。杨亭秀的妻子带着1岁多的儿子东躲西藏,父亲也在敌人的追捕中精神失常。敌人的残暴行为不仅没能动摇杨亭秀的革命意志,却更激起他对敌伪的刻骨仇恨,和对敌斗争的意志更加坚定。1943年春,日伪警备大队郎豹武的祖母去世后,郎大操大办,炫耀显赫,借机敛财。事宴期间,还调集3个中队为其助威。三区区委书记杨亭秀侦得这一消息后,决定乘机除掉郎豹武。便立刻给4团去信,请求部队支援。4团3营营长贺友发受命后,连夜带队下山来到云雾窑,同县委负责人苏黎、三区区委书记杨亭秀一起,组织部队和民兵进行战前准备。云雾窑村长郎作红是郎豹武本家,觉察苗头不对后,密派村警通知郎豹武。郎豹武立即带队转移到聂营据点。二更时分,当抗日军民冲入郎豹武院内时,扑了空。我方军民遂将其祖母灵堂捣毁,没收财礼后立刻撤出。此战虽未达目的,但大灭了大汉奸郎豹武的威风,大长了抗日军民的志气。1943年夏,代县县委组织部长郝占彪、三区区委书记杨廷秀在聂营活动,得悉伪二区区长周玉琦将由枣林到聂营催要粮款,郝占彪、杨亭秀决定擒拿周玉琦。后与聂营村党支部书记任立德、共产党员郎玉等隐藏于滹沱河桥南头,待周下桥时,几人猛然跃出,一举将周生擒。后将周处决。1944年初,杨亭秀担任代县县委常委、宣传部长,1945年初又被任命为代县县长,与县委一道配合我方主力部队向敌伪发起最后的反攻,取得了八年抗战代县的最终胜利。
抗战胜利后,阎锡山乘机抢夺胜利果实,与日伪合流,疯狂向我解放区进攻。1946年初,杨亭秀配合主力部队一举攻下黑山庄、聂营两据点,狠狠打击了国民党反动派的嚣张气焰。1946年6月,晋北战役打响,杨亭秀配合野战部队攻克繁峙后,挥师代县,代县全境解放。杨亭秀和工作人员从东关列队进入县城。1947年杨亭秀调任忻县当县长。1948年到晋绥党校学习,临汾解放后参加了临汾地区的土地改革。1949年12月随18兵团南下四川接收新解放区,被四川绵阳地委任命为川西第一大县金堂县县委书记。
“1949年南下到四川省金堂县去剿匪,在金堂县人生地不熟,由于不了解当地情况,办事都很困难危险!派出去一个班的解放军战士搞宣传工作,最后一个人也没有回来。再派出两个班战士,还是回不来几个人。派出一个连也如此,因为四川省金堂县的土匪太多太狠毒,厉害得很。和他们和平谈判,不听劝告。到最后我母亲乔装打扮,送信时把信插在头发里,坐在单车轮的鸡公车上,抱着我装扮成是走亲戚的样子,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推车的人装扮成当地从头全身穿戴和匪徒一样,就这样我母亲不怕牺牲危险为金堂县委送鸡毛信单,还大部分完成了任务。”王翠文想起往事,不无伤感。尽管这是听父母亲生前透露的。
杨亭秀在世时,每年五月份之前,都要回故乡代县和人们坐谈战争年代的岁月情节,去看收养的战场上牺牲了父母亲的孤儿家庭,再看看从小待过的地方和艰难岁月中走过来的革命战友、兄弟或救护过他们的父老乡亲们。
告别烈士陵园,笔者不由想起2023年去黑山庄观音寺进行文物巡查时,寺庙看护者王居士的一番话:过去,日本鬼在寺院左边本来准备好了机关枪地势,右边已修好了炮台,准备占领观世音寺高地,破坏所有一切革命地下党的交通路线,由于杨亭秀事先烧了寺院,最后小日本的梦想没实现成。后来发现一通泛黄的碑上,清清楚楚记载着这件事。
“日伪军气愤极了,听叛徒告密说,是我父亲带人烧了寺院,随后到处派坏人抓我父亲。”今年79岁的王翠文女士不说年龄,笔者是看不出来的。老人十分健谈。“父亲为了救村民不得不把山庙烧了,我那年回来听了王居士的话后,代替我父母亲给观世音寺院上了100元钱布施,愿为寺院修建作点贡献。”王翠文女士说自己四十多年前来过一次烈士陵园,这次来是第二次。看到代县能把烈士陵园管护得这么好,尤其还专门辟出五间东房搞展示,打造出这么一个革命史展厅,倍感欣慰。这里的英模人物墙上端端正正镶着金方昌、高凡、杨亭秀等革命前辈的照片。